长孙无忌轻轻点着头。
“若是这么说,那还真可能是冲着玄霸去的。”
“不过,为什么呢?”
“那帮突厥人来洛阳,目的只有一个,让那个咄吉成为下一个可汗,我实在想不明白玄霸到底能碍着他们什么事。”
长孙无忌说道。
“倘若他们与杨玄感勾结,那也不该是去行刺玄霸啊,玄霸有什么特殊?”
李世民沉思了许久,“要么是他们发现了一件机密事,故而要除掉玄霸,要么就是为了引起国内混乱,好从中取利.”
“先让他们去查吧,若是能查到他们的位置,能知道他们与什么人联络,那这件事就好办了。”
两人说着话,却是已经回到了李府。
先前李世民没有确凿的证据,便没有告知李建成,如今从刘弘基那里得知了不少事,自然就是要跟大哥去禀告这件事了。
当李世民到达东院的时候,李建成却并不在府内,这里的下人告诉他,公子是去迎接大小两位刘公去了。
刘炫和刘焯坐在同一辆车内。
刘焯的脸比起从前又苍白了几分,整个人也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的,他的身体正在不断的恶化,先前李建成等人出发的时候,刘焯一度病重,险些就去见了祖师,刘炫就留下来陪着他。
直到刘焯的状况有所好转,刘炫方才陪同他前来洛阳。
两人坐在车内,这一路上,他们都是不间断的进行着辩论。
这两位是天下最顶尖的大儒,两人无所不论,从天文地理,再到天下大事,两人算是战了个旗鼓相当。
就在刘炫准备再次开口开启今日辩论的时候,刘焯却笑了笑,“这已经要到洛阳了,你也不必再通过这种办法来为我续命了吧?”
刘焯心里门清,这一路上刘炫主动找自己辩论,说什么一定要分出个高低,实际上就是怕自己在路上出事,帮自己分心,让自己有个念头,不至于被病痛所带走。
刘炫听到他的话,也是不由得笑了起来,“起初确实是这样,可后来就真的想跟你分个高低了,只是,你当下病重,若是此时赢了你,岂不是令人耻笑吗?”
“你也未必就能赢我.”
两人说着话,便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,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,就听到了李建成和李玄霸的声音。
“老师!!”
刘焯想要起身,刘炫却将他按住,而后对外说道:“外面有风,就先别见了,先回府吧!”
李建成称是,亲自在前领路,这次,城门口的甲士是彻底不敢查了,直接放行,李建成就这么带着老师们回到了自家的府邸,马车走进东院之后,李建成方才上前请老师下来。
刘炫搀扶着刘焯,一同走下车来。
李建成和李玄霸赶忙行礼拜见。
“老师!”
“您无恙否?”
李建成看起来颇为担心,刘焯却笑着回答道:“无恙,还能与光伯辩论个几天几夜嘞!”
李建成对刘焯还是十分看重的,在他看来,这位老师简直就是个天人,在经学家们都忙着治论语的时候,这位在搞数学,搞物理,搞天文自己所知道的,加上老师所研究的,几乎能写出许多足以改变世界的著作出来。
他搀扶着老师,往屋里走去。
李玄霸也是笑着走到了刘炫的身边来。
刘炫看了眼李玄霸,这对师徒就没有李建成刘焯那般的亲近了,刘炫只是打量着面前的小子,“长得还挺快,先前才到我的胸口,如今却能到我的肩了,再过几年,怕是要与我一般高了。”
“师父!”
“走,去你的小院,我看看你有没有荒废学业和武艺。”
两人就这么走在路上,刘炫继续发问,“国子监的诸位大儒,还是像从前那般愚蠢无知吗?”
“额,师父,我觉得他们还是挺厉害的.杨祭酒,褚博士,还有鲁助教等人,治学的本事都极高”
“呵,杨汪只是个粗鄙武夫,粗通春秋,至于褚博士,鲁助教之流,他们是何人?”
李玄霸知道刘炫不可能不知道他们,就是赤裸裸的轻视而已,他挠了挠头,解释道:“他们都颇为认可老师的学问.”
“那是因为他们无法反驳。”
“勿要跟他们走的太近,他们会将你带上歧途的,他们什么都不懂,说的都是些歪理,会影响你的。”
“可师父曾说过,需要集百家之所长.”
“他们没有长处。”
刘炫就这么跟着李玄霸回到了小院,刘丑奴看到是他来了,也是行礼相见,刘炫点点头,依旧倨傲,他看向了周围,却发现这小院里空空如也,一个武具都没有,刘炫大怒。
“你才离开楼烦多长时日,就已经怠慢到这种地步了吗?我让你每日操练,勿要忘却,你怎么能违背?”
“师父,不曾违背,我平日里不住在这里,东西都在国子监我真的没有松懈过一天。”
李玄霸赶忙解释,一旁的刘丑奴也是说道:“确实是这样。”
刘炫这才点点头,李玄霸赶忙拿来了椅子,刘炫坐了下来,三石又拿来了茶水,刘炫就这么懒洋洋的坐在小院里,看着站在面前的李玄霸,轻声问道:“你这武艺操练的如何啊?”
李玄霸面露愧色。
“弟子有愧,依旧是没能达到师父的要求。”
“如今能披一层甲,奔十余里,铁锤丢出,亦不过能砸三十余步”
刘炫愣了一下,什么都没说,只是轻轻吃了口茶。
“嗯”
“继续努力。”
“先前兄长送了我一对重锤,我无法使用,只能用来打熬力气,其余时日都在练习师父留下来的枪法,如今也能在马背上使出”
刘炫看向了刘丑奴,刘丑奴笑着说道:“此枪法非常适合君侯,此枪法大开大合,凶猛有力,寻常人还真用不来往后若使大枪,骑高马,披重甲,只怕少有人能阻挡.”
这套枪法,乃是张须陀所教给刘炫的,张须陀这个人力大,他的枪法也是凶猛,沉重,少了寻常枪法的灵活,多了些粗暴,在跟随杨素作战的时候,这位就喜欢冲杀在前,斩杀极多,披着重甲,冲进敌阵里杀人。
历史上,张须陀曾做过一件非常夸张的事情,当时有两万叛军袭击城池,士卒们没有防备,还在集合中,张须陀就带着五个骑兵出去,直接冲进了叛军堆里,四处乱杀,杀的叛军大乱,愣是杀到了己方士卒集合起来,方才从人堆里杀出,随后他又带着集合起来的士卒们再次冲阵,叛军直接就崩了。
李建成所送给李玄霸那个锤子,那东西拿来锻炼,作为石锁一样的器械是可以的,可想要拿出去打仗是难以做到,短,沉,就是能举起来,还没杀死几个人,自己就没了力气。
倒是这张须陀的枪法,颇为适合李玄霸,毕竟这些日子里,他连骑射都没学,一直就在打熬力气,疯狂的磨练这具身体,在那玉佩的加持下,他每天都能疯狂锻炼,不必休息,不必担心受伤,身体素质那是暴涨。
刘丑奴偶尔看到他举起那大锤锻炼,心里都有些发怵。
刘炫没有再继续询问武艺上的事情了,他考校起了经学方面的知识,在确定弟子确实没有怠慢,一直都在用心学习之后,刘炫心满意足。
“不错,没有被那些人引上歧途。”
“但是,不要因为自己取得了这点成就便开始自满,你还是差了太多,你现在这经学水平,还不到我六七岁的时候,至于你这武艺,呵,十余里,三十余步,这可差远了,百余里,数百步,这才是你的目标!”
“喏!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