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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砚来者不拒,频频举杯敬酒,再大的酒量,也禁不住这么喝。
裴青禾不时瞥一眼过去。
时砚有了醉意,竟未留意。倒是身边的孟冰机敏,不动声色地起身举杯,为时砚分担一二。
武将这一边,喝酒比文官们豪爽多了。有人一杯一杯喝着不过瘾,直接换了茶碗来喝酒。好在还记得这是新朝宫宴,没有拿出划拳喝酒的那一套。
宫宴进行一个时辰后,将近尾声。时砚也快醉趴下了。
裴青禾看向秦尚书。
秦尚书心领神会,起身上前,拱手奏请天子结束宫宴。裴青禾点头应允。
众臣一同起身,拱手告退离席。
外臣一一离去,裴家人都和裴青禾住在一处,自然是不用走的。裴风主动上前,扶住醉醺醺的时砚,忍不住嘀咕一句:“姐夫今日喝得太多了。”
时砚冲裴风咧嘴一笑:“姐夫今日实在欢喜。”
众人噗嗤噗嗤笑个不停,纷纷扭头去看裴青禾。
穿着厚重龙袍的裴青禾,走路比平日慢得多,也不便搀扶一个酒醉之人,只得吩咐裴风:“你将他扶回去。”
裴风应一声。裴越自告奋勇上前,和裴风一左一右,扶着时砚离去。
孟冰今日也饮了不少酒,脸孔泛红,目光也有些涣散。冒红菱快步上前,伸手稳住孟冰身形,无奈笑道:“你怎么也喝了这么多?”
孟冰笑了一笑,竟当着众人的面将头靠在冒红菱的肩膀上。冒红菱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红了脸,又不能推开孟冰,只得扶着他落荒而逃了。
裴芸裴芷裴萱等,也和各自的夫婿离去。唯有裴燕,压根没去看杨淮,一直跟在裴青禾左右。
便是裴青禾回寝室,裴燕也跟了进去。
“穿龙袍感觉如何?”裴燕兴致勃勃地问。
裴青禾想了想说道:“厚重,走路做事都不方便。以后上朝时穿一穿,散了朝还得穿常服。”
裴燕乐得嘎嘎直笑:“嫌弃龙袍厚重不便,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。”
裴青禾也笑了起来,对着最亲近的裴燕,吐露心声:“领兵打仗我拿手得很,穿龙袍上朝,确实有些发怵。今日我是硬着头皮撑了过来。以后要天天都这么端着,可实在太累了。”
裴燕点头附和:“确实不如在练武场里练兵来得恣意痛快。要不然,将朝政扔给庞丞相他们,你还是领兵练兵打仗。”
裴青禾失笑:“哪能这般任性。既立了新朝坐了龙椅,就得担起重任来。朝政琐事,可以放给众臣,大事总得过问。我这个昭元天子,也得学着打理朝政。不能像谢离那般诸事甩手不管。”
“这倒也是。”裴燕还是那个直言不讳的脾气:“也得防备臣子们联手糊弄你。”
就是这个道理。
君臣之间的关系,素来微妙。君弱臣强,君强则臣子恭顺谨慎。其间分寸拿捏,就得看各人的手段能耐了。
一个宫人战战兢兢地过来,顶着裴统领不耐的眼神禀报:“杨淮将军令奴婢来传话,说是在外等着裴统领。”
裴青禾再次失笑:“天色不早了,你先回去歇下,明日一早再来。”
裴燕不太情愿地应了,黑着脸走出去,见了杨淮没个好声气:“你自己不能先回去么?等我做什么?”
杨淮早习惯了裴燕直来直去的脾气,低声笑道:“时砚醉酒,天子看在眼里,肯定忧心。你一直待在天子身边,人家夫妻还怎么说私房话?”
裴燕理亏不吭声了。
杨淮也没乘胜追击,拉着裴燕的手回了寝室。
裴青禾果然去了床榻边,照看醉酒的夫婿。
时砚酒量极佳,醉酒的时候少之又少。上一次醉酒,还是两年多前定下婚期的时候,时砚苦等多年心愿得偿,竟是一人独酌,自己醉了一场。
时砚醉酒后,不说胡话,也不睡觉,就咧着嘴傻笑。
裴青禾好气又好笑:“谁让你逞强喝这么多!”
时砚继续冲她笑。
裴青禾心尖一软,俯头吻他的额头。时砚这时候倒是清醒了,一把攥紧她的手。
孟冰回到住处,毫不意外地看到孟六郎也在。
善解人意的冒红菱,轻声笑道:“你们先说说话,我去备些醒酒汤。”
待冒红菱离去,孟六郎激动地说道:“大哥!我今日实在太高兴了!我一直怕你因腿伤一蹶不振,做了赘婿堕了男儿心气和志气。现在你有兵部尚书的官职,能一展所长,实在是太好了!”
孟六郎的目中闪出了水光。
兄弟两人从数年前开始,就相互扶持相依为命,感情深厚,无人能及。
孟冰也被孟六郎的肺腑之言感染,眼眶有些湿润。
然后,就听孟六郎说了下去:“我这也算是朝中有人了。以后兵部制定招兵定额,拨战马物资军费的时候,可得先紧着我。”
孟冰哭笑不得,拍了孟六郎一巴掌:“滚蛋!我这个新上任的兵部尚书,定要秉公行事。别想着拉关系走歪门邪道。”
孟六郎咧嘴一笑。硬是赖着闲话到半夜才走。
这一夜,不知多少人激动难耐,难以成眠。
官职不高的王二河,今日没资格参加宫宴。一直在冯长的住处等着。
颇有几分酒意的冯长,在见到老兄弟熟悉的脸孔时,竟生出些许不愿面对的畏缩:“你和顾莲新婚燕尔,不回去歇下,怎么跑我这儿来了?”
王二河关上门,沉着脸盯着冯长。
冯长和王二河对视片刻,先将目光移开。
王二河咬牙低语:“你果然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。”
冯长面色有些发白。
“冯老大!”王二河显然是最了解冯长的那个人:“我们当年逃兵荒,进了燕山,差一点就饿死。是裴将军收容了我们。”
“没有裴将军,你我什么都不是。”
“你怎么能生出背叛将军的心思?”
冯长没有否认的勇气和底气,转过头来,目中闪着水光:“二河,我当时真是鬼迷心窍昏了头。我早就后悔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