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乐坚决地，迅速地，气势汹汹地沉入了地底。
敢杀我，我不反杀你们，显得我太懦弱了，兔子被咬还蹬鹰呢！虽然我是偷渡过来的……
呸，什么偷渡，宝岛是祖国不可分割的领土，我到自己国家的领土上来，一万年也算不上偷渡！
总之，不闹你们个天翻地覆，你们就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！
他顺着地脉，快速潜行，第一个目的地，就是陶块所在的高墙小院。潜入院落正下方，升起，靠近院落，感知：
里面一片乱糟糟的，奔跑声，喊叫声，车轮的移动声络绎不绝。沈乐竖起耳朵，仔细倾听，很快就听到了杂乱的叫喊：
不全是中文，或者说，中文在这里面，只占了一小部分，而且是唯唯诺诺的，被命令、被喝斥的那一小部分。
占了大多数的，占了主导地位的，是英语，口音有点奇怪的英语。
沈乐不太确定具体是什么口音，但是，肯定不是他在学校里面听惯的，标准的伦敦腔或者纽约腔。
也许……得州版英文？阿三版英文？或者小日子版英文？
这个不重要，重要的是，他们在搜索他，他们对他有恶意。
只凭着一首擦肩而过时候听到的哼唱，或许，还有一张监控里截下来的图片，他们就锁定了他，就调用了12.7口径的狙击枪来对付他——
那么，你们别想活了！
沈乐慢慢调匀呼吸，伸出双手，按在身边的土壁上。
大地很快回应了他，从身边，到头顶，再到几百米半径，整片土地，都在回应他的心念。
开始是柔软的泥土，接下来是稍微坚硬的河沙、石块，再接下来，是低标号、高标号的，里面插了钢筋的混凝土——
混凝土的本质也是土，也在五行之中，也会受他的影响！
给我——起！！！
沈乐双手张开，奋力向上、向两边一推。整个大院，所有的院墙，地坪，墙壁，梁柱，屋顶，瞬间柔软地分解开来，噼里啪啦，往下塌陷。
在一片惊恐的喊叫声中，墙壁如流沙般委地，天花板大块大块，劈头盖脸地往下砸落，脚下的地板不停抖动，如同惊涛骇浪。
上面院子里的喊叫声，很快就拔出了破音：
“地震！地震！”
“敌袭！是爆炸！”
“撤退！快撤退！”
“往哪儿撤？敌人在哪里？”
“保护仪器！保护材料！！！”
“求援！求援！我们受到了攻击！”
沈乐的精神力如同大网一样张开，丝丝缕缕，笼罩住现场的每个人、每一件物品，特别是那些仪器。
泥土快速蠕动，张开大口，吞没了每一个人，一直埋到他们的胸口——
那些被吞下了的时候头下脚上的，沈乐甚至好心地扶正了他们，以免他们迅速窒息。
然后，他才施施然在泥土中游走，循着感应，向他原本要寻找的陶块伸出手去：很好，找到了！
它在冥想世界里闪闪发亮，急切地震动着，想要和它的同伴们合为一体。跳进他手里的时候，仿佛在说：
“我回来了！我到家啦！我距离完整又近了一步！快，快带我去找我的同伴！”
这等喜悦让沈乐情不自禁地微笑了一下，然后，才在他搭建出来的地下洞穴，慢慢行走一圈，一个一个观察那些被他埋起来的人。
嗯，有白种人，有黑人，有黄种人，有……大概是阿三？
反正，从沈乐都不用走得太近，就能闻到一股明显的咖喱味儿，指向简直不能太明确！
他转了一圈，打量一遍那些面露惊恐，身上有力量波动或者没有力量波动，努力扭头东张西望的家伙。
然后，一跺地面，升起土墙把所有人隔开，确保他们听不到彼此的声音，也没有办法传导出力量对他攻击。
这才找了个身上有点力量波动的白人，蹲在他面前，轻声询问：
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那个白人双臂和大半截身子都被栽种在土里，奋力扭动，胳膊肘已经在土石上擦出了鲜血，一张大白脸都憋成了红脸。
听到沈乐询问，他满眼恐惧，呜呜地嘟囔着，沈乐几乎听不清楚这家伙在说什么。
他叹了口气，又摸出那把万试万灵的小刀，在对方印堂前方比划了一下。果然，效果立竿见影，对方一下子就知道怎么说话了：
“我叫理查！理查·波特曼！”
“哦，理查先生。”沈乐点点头：
“你们属于什么组织？”
又不说话了，看来还需要继续比划比划。沈乐把刀尖往前比了比，理查先生奋力后仰，后仰，奈何身体被埋在地下，再仰也仰不到哪儿去。
眼看刀尖快要碰到眼珠子，他忙不迭地大声喊：
“我们是提丰之眼的人！”
“什么东西……？”
沈乐努力回忆了一下，确认顾玉林给过他的资料里面，并没有这个名字。他不耐烦地又推动了一下刀尖：
“这是什么？你们的正式名称？你们向哪个部门汇报，从哪个部门拿钱？！
——别想着糊弄我，回头我一个一个问过来，但凡你说的和他们不一样，你就永远埋在地底吧！”
一番拷问，沈乐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。这个白人男子，和院落里的另外一个黑人，都属于“超常现象监管与行动处”这个机构：
英文名是AdvancedThreatRespon色&OperationalControlDirectorate，简称ATROC，提丰之眼是这个机构的外号。
除了他之外，在场其他的外籍超凡者，都是他们雇佣的，或者以发放任务的方式零散聚拢的。
非超凡者，特别是本地人，那就比较可悲了，爸爸这里来的人，儿子家的仆人除了诚惶诚恐捧着，还能怎么办？
至于他们的上级机关么……
“我们属于未来基金会……”
理查先生抖抖索索地说。沈乐不满地皱了皱眉，刀尖落在他眉心，缓慢地划了一道竖痕：
“瞎说！这种NGO组织，全都是拿来打掩护的，这种玩法我们已经熟得很了，别想骗我！说，你们从哪个部门拿钱，又向哪个部门汇报？！”
“我，我们是能源部下属的……”
沈乐翻了个白眼。别看鹰酱的CIA，FBI好大的名声，听起来牛逼轰轰的，其实能源部也绝对不差。
或者说，能源部才是个真的强力部门，鹰酱的刀乐就是挂在石油上面的，为了维护石油，或者为了维护刀乐，他们什么都做得出——
更不用说，能源部下属的NNSA，管着他们家的蘑菇蛋们，本身就是半军事化，保密程度极高。
这种部门下面，挂一个超凡者管理机构，非常简单，非常不稀奇——
而且，诸如“特殊能源项目”、“先进材料研究”等等名义，可以随便甩出来，用来掩盖它巨大的预算、安保措施和实验设施……
沈乐照着他的指点，在泥土废墟里，在被埋的人身上翻了一翻，果然翻出两张“能源部特别调查员”的证件。
他把证件握在手里，往理查脸上挥了挥，嘴角勾起：
“说吧，你们为什么要杀我？”
“没有！我们没有！”
理查声嘶力竭地叫了起来。沈乐失望地叹口气，脚尖轻轻一点，土壤波动，往理查身上又涌了一层，把他再次埋掉了五厘米。
转身，不管他怎么哀嚎，求饶，去找了那个黑人询问。两边拷问下来，恍然大悟：
“所以我的相貌，已经进你们资料库了？一发现我在这里，马上就启动对付我的计划？！”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”理查哀求地看着他：
“我就是个打工的……求求你……我想回家……我……”
“你们在岛上还有什么据点？”
“求求你……”
“讲！！！”
沈乐确定，他是真的不擅长拷问。来回三轮，把几个人身上划出七八道口子，划完治好，治好再划，也没能拷问出据点的位置。
小油灯在背包里来回跳动：
交给我！交给我！沈乐，这些家伙交给我拷问，保证什么都问出来！
还是交给我们吧。手串里，罗裙的声音柔柔地透出来：
妾等擅长音律之术，配合古佛梵音，当可控人心神。让他们净吐实情，不成问题。
还有我！钟小妹兴冲冲的加了进来：
拷问这些外道妖人，我的属下最擅长了！
沈乐：“……”
“你们外文学的怎么样了？能听得懂他们说话吗？”
小家伙们一片沉默。沈乐纠结了好一会儿，拍拍手：
“这样，他们都是我的俘虏。大伙儿出来，把他们控制住，全部塞到古宅里，等我带回去交给专业人士——黄玉桐，要辛苦你了，没问题吧？”
没问题。我能自己打扫自己！
就是还嫌臭了，但是可以打扫。沈乐安慰的摸摸手腕上的古宅珠子，一挥手，万缕青丝如黑云般涌出，从土坑里拔起那些俘虏，挨个打包，送进古宅。
沈乐看着底下的土坑，终于松了口气：
谢天谢地，不用他亲手杀这么多人，或者不用他亲手埋掉这么多人，真是太好了！
回头就把他们打包给特事局！
古宅里面，小家伙们折腾着拷问俘虏不提。沈乐搞定了这个据点，潜行离开，一头扎进了附近的山脉。再放开精神力感知一下，眉毛立刻挑了起来：
之前感受到的，地脉流转滞碍难通的味道，在院子那里阻塞的节点，已经完全消失，什么都没有了！
看来，拔掉一个据点，就是在地脉上拔掉一根钉子，让地脉形成的长龙更加活泼一些？
太好了！就这么干，公私两便，把他们所有的据点都找出来干掉！
沈乐用力握了握拳头。下一刻，他顺着感应，往山脉深处潜行了一段：
“咦？”
这里是个碉堡啊还是什么？
感觉，他在土里的遁行，都被挡了一下，这墙密度不低呀！
沈乐暂停潜行，展开精神力去观察，果然是混凝土——而且是标号相当高的混凝土。
他尝试用土行法术沟通，让自己能够和这片墙共鸣，却惊讶的发现难度有点高：
这混凝土不但标号高，材质足够坚硬，里面还掺了不知道什么东西，对于灵气和法术既吸纳又抗拒。
再仔细搜索，墙体内部，以至于墙的内侧，刻了不少符箓，分明在引导灵气的流向：
这就是顾玉林他们提过的，岛上有一些好东西，是以前带过来的？
沈乐暗暗提起了警惕，好在铜片给的法术相当不弱，而且位阶极高，沈乐一旦全心全意施法，这些东西根本挡不住他。
他稍稍凝神，精神力就从墙壁当中弥散开去，把前方的地堡扫了一遍：
“咦！——咦咦！”
这地道好长啊！
不只是一个地堡，它是长长一条坚固的地道，有许多分叉，许多房间，一扇扇厚重的大门，最薄的也能有10厘米厚。
可想而知，这种大门层层关闭的时候，藏在里面的人，头顶上掉个蘑菇蛋都不怕！
这莫非是……是军用的东西？藏什么的？
不管藏什么的，沈乐都不想让它继续发挥作用了。他绕着地道潜行一圈，伸手往地上一按，就有一道道混凝土墙伸展，变形，把地道死死封住。
沈乐也不是什么魔鬼，那地道通向外面的出口，被他封了十有八九，只留下最细小的一道，能够容下单人进出的管道还在。
地道里面值守的人员，想要待着，那就尽管待着，想要出来，那也有逃生通道。
只不过，地道里面储藏的种种东西，那些看着像大原木，小原木，大钢针，小钢针的东西……
嘿嘿！
一点都别想出来！
你们有本事就炸墙啊！
把这些混凝土墙，啊不，有多大面积就有多深厚度的实心混凝土墩，全部炸掉，我看你们敢不敢赌，里面的大原木，小原木，大钢针，小钢针不爆炸！
兵贵神速。沈乐在拔掉第一个据点之后，顺着山脉快速前行，一口气拔掉了十五六个据点。
当中也没忘了默默冥想，让画卷和罗盘做记录：
“这山里的地道都记下来了吗？回头，我们把资料提供上去，这些地道，卫星遥感不好找，雷达也不好找，我们的信息是有益补充！”
他高高兴兴，风卷残云一样顺着山脉扫过去，把自己当成了一只穿山甲，几天几夜不见阳光也不在意。
然而，潜行到最大也是最粗壮的那根钉子的位置，整个人猛然重重一个顿挫：
“什么？怎么动不了了？”
这里的大地，在拒绝我？
还是挨了什么法术？比如……
指地成钢？